在目標出現前，齋藤和山崎分別在餐廳坐好了——斜對面，可以互相看到對方。

山崎一打開菜單就覺得呼吸不暢，他簡直懷疑自己一下子眼睛弱視了。

關上菜單，然後再打開來，仔仔細細看，眼皮猛跳了一下，心都快跳出來了，什麽鬼價格啊！是不是多看了一個零啊！

他打電話給齋藤：“齋藤，是我啊，你快看看菜單……”看價格！

齋藤看了，然後臉上一下露出古怪的神情。

隨手翻的一個牛排套餐，價碼居然是二十五萬哎！

“山崎，你就點一杯檸檬水好了，應該付得起吧。”雖然一杯檸檬水也有她一個月夥食費那麽貴了。

“真好啊，你有人請客……”山崎納悶了：阿爾卑斯高山山泉加外星球今夏剛進口的檸檬榨汁，有錢人就喝這玩意？這種修飾華麗的餐廳一點也不適合窮人，他將來有了女友，絕對不能帶她來這種地方—— 一次就能傾家蕩產。

“結賬的時候記得讓餐廳給你開發票，我盡量讓副長幫忙報銷。”齋藤也不想讓山崎吃這個虧。

“目標什麽時候來？我總不能一直喝著一杯檸檬水吧。”山崎身上的現金只夠一杯水。

“抱歉，我提前了半個鐘頭。”齋藤半閉起眼，聲音低下來，“他很敏銳，我想整個真選組只有你不會被發現。

你還記得當初參加真選組招聘會的情形嗎？你猶豫著轉來轉去，整整三次，那個招聘的隊士根本沒認出來你，給你發了三張宣傳單。”

“我存在感低……”山崎最大特色：不顯眼。“你當心啊，他很危險。”

不用提醒，她也清楚自己置身於一個無限危險的環境中，雖然這是高檔裝修的餐廳，耳畔響著抒情音樂，還有自然的花香，彬彬有禮的侍者，卻不啻險惡的戰場。

“我知道。”

她應該穿一套比校服更方便動手的衣服。

····························

“說戒煙你就真戒了？”阪本一邊轉著方向盤一邊問。

據阪本所知，老煙槍一旦失去尼古丁，精神就無法集中，也會影響到情緒和工作。

詩酒可愛

美人可憐

時吃煙去

一息過天 ——高杉還寫過這種詩呢。

他居然戒煙！

這種轉變是因為愛情嗎？愛情真偉大！

“戒了。”高杉不覺得這有什麽了不起的。

雖然他送的禮物真綾都收下來，可是他無法安心，他是認真的，可真綾卻捉摸不定……他讓阪本來，也是讓他幫幫忙，對癥下藥，看人施策，打勝仗比征服女人容易多了，他真的不知道怎麽對真綾才是最好的。

“記得我講的哦。”阪本仿如戰場的指揮者，鎮定自若，橫掃千軍。他非常夠朋友的拍胸脯保證：按我說的來，你三天之內就能帶著女高中生去愛情賓館，不，是你漂亮的畫舫艙房做些愛做的事情，波濤起伏，海浪翻滾，浪濤助你更省力的愛愛，你們的韻律節奏可以和地球母親保持一致了……

餐廳內，齋藤站起來向高杉迎來。柔和的燈光下，她的面容顯得很平靜。

“谷先生，你好！”

阪本選了個遠點的位子，主要是可以觀察高杉那一桌又不被他們看見。他往前伸了伸脖子，以便把人看得更清楚些。

瞠目結舌，阪本完美的演繹了這個成語，要知道作為宇宙商人，和各色人打交道，他記憶力好極了，尤其是對異性。

那不是吉田妹妹嘛！那不是用齋藤終這個名字當真選組警察的姑娘嘛！那不是阪田金時未婚妻嘛！

這個少女面容僅僅是端正而已，卻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辰馬捏緊拳頭，面部僵直，內心響雷：

命運啊，你要如何捉弄高杉啊！

他後悔了，真的，不該慫恿高杉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無法控制了。

就和電影鏡頭慢動作一樣，高杉摟住了穿制服的少女，俯下身，吻了她。

齋藤傻楞楞的站著，在支離破碎的思緒中，感覺有一條蟲子鉆進了她的嘴巴，吮吸著她的靈魂，將它抽離她的軀幹。只不過是一分多鐘時間，對她卻仿如永遠——是普羅米修斯被老鷹啄食內臟的那種永遠！

她本來一邊考慮如何把鬼兵隊一網打盡，一邊思考如何和高杉虛與委蛇，還要分神琢磨如何幫山崎把這頓飯報銷了……完全沒預料恐怖分子突然襲擊長驅直入用唇舌作戰。

下意識的反應是尖聲大叫，可是因為嘴巴被堵住，所以想叫也叫不出來，她極力要把這蟲子從口中吐出來，就和溺水瀕死的人一樣，可蟲子咬得那麽堅決，那麽緊，那麽頑固綿長。

她快要窒息了。

高杉一只明亮的眼睛帶著灼人的光彩，松開她的唇：“呼吸啊，真綾。”

她喘著粗氣，臉漲得通紅，劇烈起伏的胸口像要爆炸一般，全身哆嗦，要是她抓捕罪犯也來這麽一出，估計早就死了。

全身冷熱交加，氣得發抖，怒的內傷。

高杉漾著一絲笑意，第二次吻她，溫柔的就仿佛要安慰慌亂失措的她。

所謂“胸有詩書氣自華”，高杉本來就英俊，此刻小心翼翼，滿懷柔情，就像捧著什麽珍貴的心愛之物，把她的唇融化在自己口中。

他此刻宛如愛情片深情男主。

一旦點燃煙火，就只能等著它升空綻放了。——阪本辰馬用菜單擋著臉，內心發誓此事絕對不告訴金時！

他的頭轉向了窗戶那邊……他真傻，居然摻和到這種糾葛裏！高杉再高超的吻技也只能敗啊！

齋藤掀桌了！盤子，刀叉以及一瓶胡椒粉一瓶番茄醬還有手工插花餐巾紙盒全劈裏啪啦掉地上。印花桌布可憐的扭成散亂的形態落在腳邊。

映入高杉眼簾的，是懾人魂魄充滿殺意的眼神，蒼白的臉色，憤怒的神情。

就仿佛要撲上來噬人的猛獸或者說惡鬼。

畢竟只有十八歲，還沒學會忍辱負重甜笑“我好喜歡”，傾其所有力量，她才沒當場捅死他。

“真綾，你是不相信愛情，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高杉不是白癡，當然知道她不樂意。

剛才如此暢快溫柔的觸感，對他而言仿佛在看一場絢爛的煙花綻放，天女散花，無限美麗。

——【我想捅了你！】

好警察齋藤終此時此刻的確冒出了犯罪者才有的想法，滿腦子惡意，一股怒氣直往上沖。

他居然還談什麽愛情！

她用盡全身的克制力才沒有即刻犯殺人罪。

對他來說，也許這種尋歡作樂和過去的上百次並無二致，可她是第一次啊。

他們的目光相遇，相互凝視，明明剛剛還在接吻，此刻卻如同仇讎。

虛弱……渾身無力……惡心……那種被輕咬的觸感還停留在體內，她反胃了。

很快把這些負面東西甩開，齋藤恢覆了思維力和體力。

“這是我的初吻，你沒有經過我同意，我覺得非常厭惡。”

這是她心裏話簡明版，如果全說出來絕對有惡狠狠罵人的話和需要“嗶”的詞匯。

“我……我會讓你愛上我的。”他希望三十年，五十年之後，她依然能宛如此刻，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哼！我不想呆下去了。

你最近不要聯絡我。”齋藤拿起包準備走，她很不爽。

早知有今日，兩年多前她就該第一時間替副長做人工呼吸，不，幫局長人工呼吸也成。

多多少少還懷有少女的夢想，第一次說什麽也不該和個恐怖分子NO1啊。高杉的吻熱情而渴求，攪和的她心亂如麻，高杉大壞人，用這種惡心的方式打擊和折磨她。

“我不是聽你這麽說，就在一邊乖乖等待的那種人。”高杉並沒有為她顯而易見的反感覺得苦悶，他反而如釋重負，“如果一兩個吻就能得到你最真實的反應，我早該那麽做了。”

不管世上有什麽樣的規範，不管國家有什麽樣的法律，高杉心中有他自己的一套準繩，這個面對萬民敬仰的將軍用不屑的眼神瞄上一眼，傲然說一句：“嗨！征夷大將軍……”的男子，非常我行我素。

“你！”齋藤昂揚著頭，毫不示弱，句句鏗鏘：“不要把女人當成微不足道任你折騰的東西，當心有天栽在某個女人手裏。”

“我已經栽了，雖然你完全不相信。”高杉，手上滿是鮮血和災難的男人，將來還會制造更多鮮血和災難的男人，剖白心跡，“我栽在你手裏。”

女人他見的太多了。

而第一次見到她，就非常喜歡。

就算她什麽都不做，自己還是喜歡她。

既然什麽都不做也喜歡的話，那麽過了一年，甚至十年也一定不會改變。

所以他要盡一切努力，和她締結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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